第十一章 ?兄弟(9 / 13)
他牛高马大,表情却有点天真无邪,村里的人都说他是傻子,我却觉得他是童真罢了。
“你返去卫生所啦,我怎么会跌。”
“你脚好了没多久,我怕…我不知道怎么讲,我怕你…”他抓抓脑袋。
我不由失笑,心里明了他是担心我脚伤未愈,便说:“阿贵哥真好,你陪我回去吧。我请你饮健力宝汽水?”
阿贵哥跟我并肩走在乡道上,他总没办法好好走路,一下子摘摘草,一下子又把牵牛花拔出来吸它的芯,像是在吹一个小喇叭。
我见着有趣,想着太阳那么晒,也准备伸手去拔旁边的一株大植物,拿来遮阴。
“毋啊!阿仔!”阿贵哥突然大喊。
我一头雾水,问道:“怎么了阿贵哥?”
“滴水观音!汁水有毒的,不能沾皮肤的!”
我吓一跳,原来这是外公说过让徐林卧床半月的毒物,其貌不扬。
“村里有人…试过不小心吃到汁水,还死了…”阿贵哥突然欲言又止,他一向直抒胸臆,奇怪得很。
我好奇问道:“谁啊?”
阿贵哥眼眶红了,说:“我阿爸…我细个不听话山上到处跑,脚伤了,阿爸背我返家,我拔了一棵遮雨,没想到…雨水同汁液流入口,阿爸就死了,我就变傻仔。”说完他眼泪就流下来,嘴巴一撇,看似准备大哭一场。
我没想到自己问出他伤心事,连忙走过去抱住他,虽然我才到他下巴,他太高大,手也围不住他整个身体。
“阿贵哥,对不住…我无心问的。你阿爸肯定觉得你是英雄,别哭啊。”我安慰他。
“英雄?”他听到这个果然忘记哭了。
“对啊!你刚刚救了我,就是我的英雄阿贵哥,以后别再说自己是傻子了!”
“阿仔你真好!对啊,我是英雄!不是傻仔!”他破涕为笑,也伸手搂我。
“你怎么成天背着个书包?”原来他搂我,摸到我背上的书包。
我拉着他的手继续走,说:“我习惯了,现在没有放课本在里面,很轻的。”
我还跑跳了两下,向前奔去。
只听到阿贵在后面突然唱道:
“小么小儿郎
背着那书包进学堂
不怕太阳晒
也不怕那风雨狂
只怕那先生骂我懒呐
没有学问哦无脸见爹娘
朗里格朗里格朗里格朗
没有学问哦无脸见爹娘”
他嗓音磁性浑厚,气息悠长,儿歌和语气虽然显得稚嫩,可是真诚动人,娓娓动听,余味无穷。
我赞道:“阿贵哥比音乐老师还会唱!好好听啊!”
阿贵又抓了抓鸟窝头发,说道:“我钟意唱歌,有时候在卫生所也会唱,最近唱得少了。”
我问道:“为什么?”
阿贵苦恼地说:“你毋发现?卫生所一直在刷墙,成日闻到一股油漆味,而且我村长阿叔讲,要推到平房,起高楼,以后就是医院啦。”
我好奇道:“你村长阿叔?卫生所不是应该徐耀医生管的吗?”
阿贵调皮弹了一下我额头,笑道:“你比我还傻?有钱话事,我师傅只是个医生,也是领工资的。”
我心想,他的宿舍豪华得很,可不像个普通拿工资的,可是嘴上没什么好办法反驳,只好用童谣取笑他嘴巴在笑可是脸颊上还有泪痕:“又喊又笑,乌蝇打照,蠄佬攋尿,老鼠行桥。行到西门口,畀人打箩柚,打到箩柚生豆豆!”
阿贵被我逗乐了,大力地一把把我抱住,笑道:“阿仔嘴巴犀利,我讲不过你!”
我被他大力抱住,突然害羞起来,感到自己的肚脐上压着阿贵的鸡巴,隐隐约约份量不小,忍不住用力更加贴住,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能一窥究竟。
到了祖屋,阿贵便走回头路,回去卫生所吃午饭。
我走进屋里,看见徐林又在看报纸,我看了看报纸日期,是今天的,应该是外公去供销社打电话时候,给他买回来的。
这时候外公从厨房喊到:“阿仔?是不是你回来了?”
我回答道:“对啊!今天家里有事吗?怎么给你传呼机呼过来?”
外公喊道:“带你林伯伯进来食饭啦。”
我便带着徐林进去,外公继续说道:“家里没什么事,你哥哥有点想我们而已,你爸妈说,你也不要天天顾着玩,写写日记,功课写字别退步了。”
这个暑假是没有作业的,我听到这便答应了一句。
吃过午饭,我拿着外公在供销社给我买的一本单行本,拿着笔,准备写日记。
但是又觉得日记不知从何写起,回来这一周,事还不少,人也见得多,乡里乡亲我都很是喜欢,除了脚受伤,几乎都是好事。
脚受伤?
我突然发现,好像村子里面好多人,都脚受伤过,我,黑哥,徐林年轻时候脚受伤掉进滴水观音,听说的徐剑锋年轻时候被外公打断腿,阿贵刚也说过自己腿受伤。
我隐隐约约感到一股奇怪的感觉,这件事好像比日记更加值得记录。
外公从旁边经过,准备出去小院子,我问他:“阿公,你以前在村子里面,有试过腿受伤吗?”
外公像被针扎了一下,一脸震惊转头问我:“你听谁说的?!”
外公英气逼人,不怒自威,我平时习惯了没有感觉,突然发现他犹如怒目金刚,我吓一跳,哆哆嗦嗦地说:“我…我随口问的,没有人告诉我。”
他皱着眉头,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说:“毋问些无聊事,好好写日记。”便出去小院子了。
我忍不住转着笔,一下一下,?观音
圆珠笔在我指头辗转反侧,心中思绪也千回百转,我对于大家的脚伤,仿佛有一点灵感,像是黑暗中一点幽幽的光,难以捉摸。
这时外面传来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雄叔!你在种菜吗?”
“嗯,自己随便种点食。”外公回答道。
“我老婆都种,你别麻烦了,给你拿过来就好啦!反正我阿爸现在麻烦你了!”突然又传来另外一个鲁莽豪爽的大声音。
我忍不住放下笔,向外面走去,只见阿森和供销社老板徐辉都在,隔着篱笆在和外公聊天。
我一出去,阿森就朝我喊道:“臭阿仔!”
他浓眉大眼鸡窝头,穿着黑色背心,腋下旁边腋毛不安分地跑出来。
徐辉也朝我微笑,点点头,他和阿森相反,西裤梦特娇衫,穿得很得体,穿得有点不太像村子里的人。
我问好:“辉叔好,阿森好,怎么你们都来了?”
徐辉指了指自己的小货车说:“给你们家装个电话。”
我开心地说:“那我可以打电话给同学煲电话粥啦!”
外公立刻说:“别乱讲!无事不能打!”
阿森背对着外公朝我做了个鬼脸,仿佛在说我要倒霉了。
我问道:“为什么啊阿公?”
我平时在家,也常给同学打电话。
“臭阿仔果然够傻,嘻嘻。你们家本没有电话线,是拉隔壁叔公家的线,你成日打,叔公可要给大钱。”阿森给我解惑。
我应了一声“哦”,心想,给隔壁叔公钱不就行了吗?
徐辉走过去从车上拿下了一盒东西,我凑上去一看,是一部电话机,徐辉手上还有一包用报纸包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