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0章(1 / 2)
&esp;&esp;他的肩背又佝偻下去:“没有目击证人。”
&esp;&esp;“那日黄大人命我抄录清辞,我抄至深夜。”
&esp;&esp;“王长期那畜生,与人在官署饮酒,口中骂骂咧咧。”
&esp;&esp;“他是个嘴上不顾忌的,酒后什么都说。”
&esp;&esp;“怕旁人听去,便将门房支走。”
&esp;&esp;这些都是冯钰在事发后,自己查证到的。
&esp;&esp;当天夜里,他并不知道这些。
&esp;&esp;正抿着笔尖,认认真真完成上官下达的任务。
&esp;&esp;昏黄灯下,认真抄写的他,哪知大祸临头。
&esp;&esp;辰时时分,在缺少炭火,冰冷冷的官署里。
&esp;&esp;他冻得发僵,正想着快些写完,在后边供小吏歇息的屋中生火取暖。
&esp;&esp;不料,门嘭地被踹开。
&esp;&esp;王长期那浑人走了进来,满身酒气,双目赤红。
&esp;&esp;王长期好风雅,喜游猎,虽年过四旬,但身壮如牛。
&esp;&esp;反观冯钰,弱不禁风一把瘦骨。
&esp;&esp;在门啪地被踹开时,冯钰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esp;&esp;寒风卷入屋中,他见是上官,起身行礼。
&esp;&esp;王长期却不答不应,只死死盯着他,像是狩猎的饿狼看着白兔的脖颈欲磨牙吮血。
&esp;&esp;冯钰当时便心中一跳,下意识想要道歉。
&esp;&esp;王长期却走上前来:“这是黄大人让你抄的?”
&esp;&esp;一边问,他一边拿起冯钰抄写的东西。
&esp;&esp;扯着嘴角冷笑道:“你倒认真得很!”
&esp;&esp;王长期是上官,在读书人中声望极高。
&esp;&esp;冯钰一个翰林小吏,自然是不愿开罪上官的。
&esp;&esp;听他口气不对,连忙道歉。
&esp;&esp;但王长期却半个字不听。
&esp;&esp;忽然抬手一扬,将冯钰抄写的文书,抛洒开来。
&esp;&esp;“阉党奸佞!都是阉党奸佞!”
&esp;&esp;王长期怒极的声音,伴随着浓烈酒臭,在屋中回荡。
&esp;&esp;冯钰心中憋气,但不敢得罪他。
&esp;&esp;也不敢耽误手上的事,忙弓腰去捡。
&esp;&esp;洒了满地的文书,冯钰一张张捡起,生怕弄脏弄乱。
&esp;&esp;王长期胸口起伏,死死盯着他的背影。
&esp;&esp;忽而大步上前。
&esp;&esp;冯钰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一把提起。
&esp;&esp;鉴于大景官员武斗之风盛行,冯钰本以为自己会挨酒鬼一顿打。
&esp;&esp;不料,他却面朝下,被按在了满桌案牍之上。
&esp;&esp;身下垫着抄写的文书……
&esp;&esp;说道此时,冯钰已是泣不成声。
&esp;&esp;赵鲤实在看不下去,起身递上袖中帕子。
&esp;&esp;“坐下说吧!”
&esp;&esp;冯钰这才继续道:“那畜生,一边行不轨之事,一边叫骂。”
&esp;&esp;叫骂阉党,叫骂黄礼大人,骂沈家叔侄,骂……赵鲤!
&esp;&esp;正值靖宁卫在水宛干了大事,朝堂震荡。
&esp;&esp;王长期借着酒劲,与其说是为了奸淫,不如说是他兜着火气无处发泄,最终找上冯钰这个正加班的弱者。
&esp;&esp;将朝堂纷争,全发泄在了一个无辜者身上。
&esp;&esp;并不为泄欲,只是为了羞辱冯钰这个为黄礼抄录文书的人,借此泄愤。
&esp;&esp;事后,以亵裤一揩污物,还套在冯钰头上,便是因为这个。
&esp;&esp;赵鲤越听越觉恶心。
&esp;&esp;绢娘早已嘴唇发白,眼中蓄上泪水。
&esp;&esp;“我……”冯钰声音哽咽,“我本想今日在这戏楼里,用柴刀剖出自己心肝肠肺,以死控诉王长期。”
&esp;&esp;“不料,遇见了您。”
&esp;&esp;第724章 复仇
&esp;&esp;今日华林部头牌朱冲,要在戏楼中唱的曲目叫鸣凤记。
&esp;&esp;这占人很多的大武戏,最是热闹非凡。
&esp;&esp;戏目阵容齐整,平常不常演。
&esp;&esp;也只有年节时才演一出,对朱冲的戏迷来说,这大轴推出的鸣凤记,是决不能错过的。
&esp;&esp;只要爱听戏的都汇集此处。
&esp;&esp;冯钰也是戏迷,花了一年月俸银子得了一张票券。
&esp;&esp;本想着,年初七乐乐呵呵来听戏。
&esp;&esp;不料,毁灭比快乐先一步到。
&esp;&esp;冯钰原本的计划简单、狠绝——朱冲唱得满场调,踢腿,亮住,满堂叫彩时,用那柄断柴刀,剖出自己心肝,从这楼上跃下。
&esp;&esp;最好啊,摔得满地脑浆子,将还带着热乎气的血,溅到贵人的衣摆上。
&esp;&esp;冯钰说着,含着泪水的眼中狠辣与绝望糅杂。
&esp;&esp;绢娘听得心里难受:“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esp;&esp;冯钰本欲冷笑,可见绢娘关心又难过的神情,稍敛身上尖刺,缓缓道:“事发之后,我寻了很多人。”
&esp;&esp;冯钰想去五城兵马司,但在门前雪里绕了整一日。
&esp;&esp;终不敢进去,述出自己曾遭受的一切。
&esp;&esp;翰林院直属上官得知此事,次日命他归家思过。
&esp;&esp;他曾想着去寻御史,寻黄礼,但他一个翰林庶吉士,连拜帖都投不进去。
&esp;&esp;又有王长期从中作梗,冯钰在外奔走的短时间里,翰林院中竟传出许多不堪的传言。
&esp;&esp;“他们道我与多人有同衾之好,以……以臀迎人魅上。”
&esp;&esp;看着冯钰发抖的模样,绢娘于心不忍,上前想要说些什么安慰一二。
&esp;&esp;但又无话可说。
&esp;&esp;伤害已经造成,任何言语安慰,都无济于事。
&esp;&esp;数日来,心灵层面的折磨让冯钰十分痛苦。
&esp;&esp;赵鲤看见他一直不停抠着自己虎口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