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1 / 1）

&esp;&esp;见赵鲤看得认真，阿白从沈晏圆领袍的领口探头要看，被沈晏伸手捏住蛇头按回。

&esp;&esp;阿白还是小孩子，不能看这个。

&esp;&esp;沈晏把阿白拽出来，盘在小狗阿黑的脖子上，让它们在院子里玩耍。

&esp;&esp;“沈大人。”赵鲤早闻到沈晏身上的熟悉的味道，头也不抬的打了声招呼。

&esp;&esp;沈晏走到书案旁，便看见赵鲤面前大剌剌摊开的画轴。

&esp;&esp;正是南斋成名作——《窥春图》

&esp;&esp;画中一男一女于帐中行云雨之事，画阁轩窗之外，有一妙龄少女在旁窥视。

&esp;&esp;画中男女纱帐中纠缠，窗外窥视的少女半隐在草木之间，手藏裙下。

&esp;&esp;整张画卷并无过分，让人不悦的暴露，画法精致严谨，意境秀美。

&esp;&esp;但这画中透露出的信息量却绝不简单。

&esp;&esp;画中男女半遮半掩欲露不露，窗边少女体态风流。

&esp;&esp;让观者忍不住遐想，画中男女是什么人？窗边的少女又是谁？她究竟看到了什么？手藏裙下，在做些什么？

&esp;&esp;长于脑补的，少不得望着窗边窥视少女的风流妍态，在脑海中编写出一万个后续故事发展。

&esp;&esp;沈晏抿唇，不自在的别开了视线。

&esp;&esp;却听赵鲤咦了一声，问道：“沈大人，你知道这是什么植物吗？”

&esp;&esp;沈晏不知道她看春宫怎么问起植物来了，还是垂头去看。

&esp;&esp;只见这窥春图中，少女立在轩窗之下，被一从竹子遮挡了身姿。

&esp;&esp;南斋画功精湛，竹子画得活灵活现，植株根茎叶片特征明显。

&esp;&esp;这竹子遮作为画中人物的遮挡物，是画卷中重要的道具，也与大景常见的筋竹、潇湘竹完全不同。

&esp;&esp;大景有很多本世界的特产动植物，赵鲤多半不认得，因此出声询问沈晏。

&esp;&esp;她本没有抱太多希望，没想到沈晏只是蹙眉辨别了一下，就肯定的开口道：“是朱提生的菡堕竹。”

&esp;&esp;“菡堕竹，粗如脚指，腹中白幕拦隔，状如湿面。”

&esp;&esp;“将成竹而筒皮未落，辄有细虫啃咬嫩芯，待长成，虫啮处呈赤色痕迹，其形似绣画。”

&esp;&esp;沈晏一通输出，赵鲤眨巴了一下眼睛，向他散发出文盲的坦率无知：“沈大人请说人话！”

&esp;&esp;若是文字，还能理解，通过口述，不知是什么字的时候，连猜都没法猜。

&esp;&esp;沈晏忍不住叹了口气：“以后和阿白一起念书吧。”

&esp;&esp;正盘在小狗阿黑身上，用尾巴尖抽着小狗让它跑起来自己坐摇摇车的阿白，听见关键字，顿时紧张。

&esp;&esp;赵鲤嚅嗫着嘴说不出话，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混到启蒙班去了。

&esp;&esp;沈晏说完，不等她狡辩，指着画卷解释道：“这种菡堕竹生长在西南朱提，拇指粗细，在未长成之前，会有一种特殊的小虫啃食竹子的嫩芯。”

&esp;&esp;沈晏说着，修长的手指在画上指了一下。

&esp;&esp;在画中那一从菡堕竹根部，趴着一只六足小虫。

&esp;&esp;指了一下那只小虫，沈晏的手指上移，停在菡堕竹竹身似山水绣画一样的赤色斑纹上：“在菡堕竹成年后，这些小虫啃食过的地方，就会形成这样清晰美丽的纹路。”

&esp;&esp;沈晏的指尖在画上轻点，眉毛皱得更紧：“此竹竹身制成的笔和笔筒，在大景都是稀少珍品。”

&esp;&esp;“只是这种竹子和竹上细虫，一旦离开朱提国，便不能存活……”

&esp;&esp;“每年流通大景的菡堕竹，都是朱提上供大内的贡品，绝无流落民间花园的可能。”

&esp;&esp;“所以，南斋应该亲身去过朱提，看过这种菡堕竹。”赵鲤补充道。

&esp;&esp;说完她又趴在书案上更仔细的去看。

&esp;&esp;只是比起前次鉴赏风格，这一次她的注意点换到了画中动植物和布景上。

&esp;&esp;既是正经干活，沈晏也不再别扭，与赵鲤并肩站在一起，翻找出南斋的画卷，一同查看。

&esp;&esp;沈晏记性极好，而且博闻广识，有他帮助，赵鲤发现了很多之前未曾注意过的地方。

&esp;&esp;赵鲤还唤来了南斋的忠粉郑连，辨别作品日期。

&esp;&esp;三人根据南斋做画时间的先后，推算出了南斋的行程轨迹。

&esp;&esp;早期，南斋画中出现的动植物布局，都还是大景文人书房中最常见的湘妃竹。

&esp;&esp;那时的南斋，笔触还有些稚嫩。

&esp;&esp;但到了中期，南斋应该在四处游历，画风不定多变的同时，在画中还可见到各地风物。

&esp;&esp;朱提的菡堕竹，夜狼的猕甘子树，鱼复的吐绥鸟，还有画中场景餐桌上出现的蒸海鱼……

&esp;&esp;南斋在大景行走的脚印，一点一点的露出踪迹。

&esp;&esp;他几乎踏遍了大景河山，并且布置小彩蛋一样，得意的将这些所见所食之物，作入画中。

&esp;&esp;如果不是赵鲤多嘴一句，想来这些东西并不会被发现。

&esp;&esp;“沈大人，赵千户，这是南斋最近的两幅画。”郑连将在一堆画里，挑出了两幅，双手捧来。

&esp;&esp;和沈晏协作，展开来看。

&esp;&esp;画中内容自不必叙述，但在这最近的两幅画中，赵鲤又看见了熟悉的东西

&esp;&esp;朱提的菡堕竹再次现于画中。

&esp;&esp;“南斋又回了朱提。”赵鲤的话得到了沈晏的肯定。

&esp;&esp;“没错，他不但回了朱提，还在那里呆了最少一年。”

&esp;&esp;先后两幅画中，从春日到了隆冬见雪。

&esp;&esp;三人若有所思的在合欢树下围看。

&esp;&esp;书案位置不够，郑连可怜巴巴站在桌角处，天上飘过一朵白云遮挡了日头，光线暗下又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