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2 / 2）

庄重的场合，她却这般姿势，着实有些让人面羞。

&esp;&esp;虽然底下的百官看不见她，但她却可以清晰地看见每一个人的表情。

&esp;&esp;这种急剧的羞耻感，甚至让谢卿琬浑身发软，越发受制于谢玦的怀中，动弹不得。

&esp;&esp;她方坐定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和皇兄说上一句话，侍立在身侧的周扬就拿着拂尘，走上前来，手上轻轻一晃，面朝百官，宣读起了一面玉轴黄绸。

&esp;&esp;“……朕年过不惑，近知天命，自正月以来，目晃神眩，愈发不济……故禅位于皇太子，以托宗庙社稷，不负大晋千秋基业。”

&esp;&esp;周扬说了一气话，谢卿琬听不过来，但捕捉到了其中几个关键片段。

&esp;&esp;悟过其中意思后，她有些呆呆傻傻地抬头看起了皇兄。

&esp;&esp;这是意味着皇兄要当皇帝了？

&esp;&esp;本是在诏狱时为了壮胆的随口一说，谢卿琬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esp;&esp;可惜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皇兄弧度优美的下颌，并且随着她的抬首，她的脑袋，似乎抵到了皇兄的脖颈胸膛。

&esp;&esp;谢卿琬赶紧低下了头。

&esp;&esp;太极殿之内的文武百官，勋贵世家，好像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宣读圣旨之时，鸦雀无声。

&esp;&esp;待宣读完毕，他们又都齐齐跪下，发出响亮统一的沉重声音：“臣等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esp;&esp;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来回回响了几下，才顺着高大的殿门，向远处扩散。

&esp;&esp;谢卿琬的耳膜被震得嗡嗡直响，眼看着官员们要开始三跪九叩首，她慌得便要连忙站起来。

&esp;&esp;皇兄是真龙天子，她可不是，她受不住这种大礼，会折福运到。

&esp;&esp;谁知纤腰偏偏被一只大手揽住，将她牢牢固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esp;&esp;谢卿琬乞求：“皇兄，你就放我下去吧，我实在胆怯。”

&esp;&esp;似乎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谢玦只是道：“你与我匹敌，怎受不起？”

&esp;&esp;谢卿琬捏了把冷汗，这话要是叫外人听取了，那可了得，少说也要在朝堂掀起轩然大波。

&esp;&esp;她只好退让一步：“那皇兄，你可以将我从你的腿上放下来么？”

&esp;&esp;待会行完大礼，文武百官应都会抬起头来，这要是叫他们瞧见了，谢卿琬明日就无颜活在这世上了。

&esp;&esp;在她的坚持之下，谢玦很勉强地松了手，放她下去。

&esp;&esp;他的嘴角有些不似很高兴地微微下垂，面上的神色也淡了些。

&esp;&esp;如果这让别人看见了，或许都会战战兢兢，想着哪里得罪了这位新帝。

&esp;&esp;谢卿琬却一点不慌，反而主动过去，亲昵地蹭了蹭谢玦的手背：“我就知道，皇兄最好了。”

&esp;&esp;谢玦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esp;&esp;接下来还有一些繁琐的仪式，谢卿琬只在书上看过，此刻亲身经历，显然震撼无比。

&esp;&esp;直到群臣退下，她还有一种恍若做梦的不真实感。

&esp;&esp;身边少了人，顿时清净下来，谢卿琬也开始问起了她心中的疑问：“皇兄，陛……太上皇他真的是身体不好吗？”

&esp;&esp;走之前，她看建武帝中气可是很足的样子，甚至有精力去折腾让她和亲。

&esp;&esp;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见皇兄投下视线，立马就明白了过来。

&esp;&esp;自古以来，新旧王朝交接，不知有多少阴晦血腥，其中又有不知多少不可道人之事。

&esp;&esp;而她却这般毫无顾忌地直言，也就是仗着皇兄宠她，不会计较，不然随便换一个人，今日或许都不能或者走出太极殿。

&esp;&esp;谢卿琬以为皇兄不会回答，却没想到那双带着寒霜的点漆黑眸，突然染上了别有深意的笑意，皇兄俯首下来，贴近她的耳边，用一种极亲密的姿势对她说：“琬琬，当然不是。”

&esp;&esp;谢卿琬没想到皇兄连这种话都和她说，一时僵在了原地，心脏激烈跳动，仿佛要随时跳出胸腔。

&esp;&esp;谢玦却不以为意，反漫不经心道：“嗯，是我逼他让位的，琬琬，你知道为何么？”

&esp;&esp;谢卿琬的血液在飞速流淌，她在潜意识里告诉自己，不要随便问出口，嘴巴却不受控制，仿佛被蛊惑一般地问：“为什么？”

&esp;&esp;“因为你。”谢玦喷吐出来的温热气息，挠得谢卿琬耳朵痒痒的，仿佛随时都要贴上来，她的脖颈激起了轻微的鸡皮疙瘩，下意识地往后微微一缩，“他想出手动你，我便只能出手动他了。”

&esp;&esp;谢卿琬呆呆地听着这一切，虽然她一直坚信皇兄会救她出去，甚至为此违抗建武帝，却也没想到，皇兄居然做到了这种地步。

&esp;&esp;以臣篡君，以子逆父，桩桩件件放在普世道德观里，都是罪大恶极之事。

&esp;&esp;皇兄，皇兄居然为她夺了建武帝的宝座？！

&esp;&esp;谢卿琬的心里反复盘旋着这句话，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不敢置信。

&esp;&esp;“琬琬，我早说过，这广阔天地间，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威胁到你的一切，凡有所阻，我必除之。”

&esp;&esp;谢玦轻叹了一口气，嗓音越发温柔如水，若是此刻有人见了，一定不能把他将半刻钟前的那个冷情帝王联系在一起：“琬琬，今日是不是有些吓着你了？”

&esp;&esp;他怜惜地抚上她的脸：“都是我的错，没能妥善处理好，叫你看见了些腌臜货。”

&esp;&esp;谢卿琬从僵硬中慢慢复苏了一些，她摇头，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关节在咯吱作响：“没有。”

&esp;&esp;“就是吓着你了。”谢玦笃定地说，“你瞧，你的脸都发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