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1)
&esp;&esp;“侯爷侯爷万安。”
&esp;&esp;闻路佯装惊讶起身,一身异族装扮,米白色长袍上覆以深红色短坎,半披束发,胸口挂着宛如月牙的玉石长链。
&esp;&esp;他有意上前两步,以大食国礼仪朝对方作揖,视线未曾在对方身下轮椅停留,说了一句大食国的俗语,这发音的意思是他的化名。
&esp;&esp;十分自然。
&esp;&esp;大食国。
&esp;&esp;许然岁目光上移,狐疑的瞧着闻路的脸,“阁下一人身在此处”
&esp;&esp;有种危险的味道在空气中暗暗凝结。
&esp;&esp;闻路微怔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侯爷话里的意思,“听闻贵国白马寺十分灵验,侯爷心愿必成,祥瑞福灵而至。”他脸上挂着笑容,口中说的却是许然岁常听的阿谀奉承之言。
&esp;&esp;许然岁眉头微皱,不耐烦的抬手,冰冷阴鸷的眼神让闻路闭上了嘴。
&esp;&esp;“我是问你缘何一人在此处,行迹鬼祟。我与白翰林,就在半柱香前,于白马寺遭遇此刻袭击”
&esp;&esp;他三言两语,要为闻路定罪,身边仆从手已按在刀柄之处。
&esp;&esp;“不好意思。”
&esp;&esp;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舰带着数人从门舍外挤了进来,满脸挂笑,先是向许然岁请安,然后向闻路行礼。
&esp;&esp;世子。
&esp;&esp;许然岁敏锐的捕捉到李舰对闻路的称呼,他这才想起来大食国此次前来的人员之中,有着下一代王储。
&esp;&esp;大食国此次朝贡拿出了超出所有附属国十倍以上的诚意。
&esp;&esp;据说正是因为这位王储需天朝上国给予垂恩,助他安抚境内乱民,顺利登位。
&esp;&esp;许然岁收敛眼中杀意,他的指腹在轮椅扶手摩挲片刻,再过几日太后寿辰还需要这个世子。
&esp;&esp;他虽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欲留一个肖似闻路之人。
&esp;&esp;但大食国还有用。
&esp;&esp;许然岁冷哼一声,“皇土之上,秩序森严,世子平日还是多在使馆读读我朝文书案卷,少出来行走。以免卷入什么不该参与的党政,暗处丢了小命。”
&esp;&esp;话毕,他也懒得在此处浪费时间,指示仆从推着他的轮椅离去。
&esp;&esp;李舰一直到许然岁身影消散,才收起堆笑的表情,对闻路道:“东家,兰爷跟着进宫了。”
&esp;&esp;闻路嗯了一声,在瓦舍坐下,按了按双腿。
&esp;&esp;连番猛药,行动总算自如。
&esp;&esp;“从大食国调动而来的人手即日全部离开,天下要乱了。”他本来打算徐徐图之,奈何遇到了个没有耐心的兰爷,“南方……北方……”
&esp;&esp;对闻路而言,他起家在南方,也是南方人。
&esp;&esp;可是,“让所有人马前往北方沧州,抢占先机,把粮草药品马匹都准备好……大食国那边直接改旗吧。”
&esp;&esp;这个国家,以后,跟中原同姓。
&esp;&esp;……
&esp;&esp;太后生辰临近。
&esp;&esp;皇宫内却毫无喜气洋洋之感,宫人们作为最靠近权力中心的蝼蚁,最能感知风暴漩涡,各个都噤若寒蝉,风声鹤唳。
&esp;&esp;步履匆匆,脸色晦暗。
&esp;&esp;兰爷十分别扭的换了一个又一个人皮面具,这才艰难靠近了太后寝宫。
&esp;&esp;太后寝宫侍候的宫人竟不足一手之数。
&esp;&esp;哪怕是迟钝如兰爷也察觉到了小皇帝驾崩对这个地方所造成的巨大影响,秘而不发,也就意味着要让许多知情人永远长不开口。
&esp;&esp;好在。
&esp;&esp;兰爷最熟悉死人的气息。
&esp;&esp;他掸了掸衣角的鲜血,神色如常的跟着一个宫人前往药房,上交了尸首,又取回了红参。
&esp;&esp;“你看起来不舒服。”他扶住前面摇摇欲坠的宫人,“要不要休息休息,送红参之事,去我一人就行。”
&esp;&esp;要是以往,红参贵重自然不可一人传送。
&esp;&esp;但现在太后真正的身边人死了一茬又一茬,他也只是个临时提拔上来的萝卜,虽然犹豫,可架不住兰爷引导,想着听说白翰林素来脾气好,也就终于松口答应了。
&esp;&esp;于是兰爷获得红参+1,以及太后寝宫偏殿通行令牌。
&esp;&esp;他杀心大起,正欲直捣黄巢,取那老女人狗命。
&esp;&esp;但刚走到一处拐角。
&esp;&esp;就碰见了抹着眼泪,对月啜泣的白元朝。
&esp;&esp;兰爷:“……?”
&esp;&esp;要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兰爷目不斜视就能绕过去,实在不行,这样的弱鸡,他手起刀落也就打晕了。
&esp;&esp;可偏偏,白元朝如蚊虫般的在口中喃喃诉泣着一个熟悉的名字。
&esp;&esp;“闻……路。”
&esp;&esp;别人肯定听不见,但兰爷耳聪目明,他反应过来时,已经上手揪着白元朝的衣领,凶狠的逼问他:“你在说什么?你!”
&esp;&esp;白元朝蓦然被人揪起来,吓了一跳,本能的遮掩:“没有没有,我什么也没有说!”
&esp;&esp;“说谎,我明明听见了你说什么路!”
&esp;&esp;“是……这里露水很重。”白元朝胸口翻腾,强烈的畏惧让他生出一股恶心感,猛地翻身,吐出一大坨呕吐物来。
&esp;&esp;兰爷面不改色,也不着急把人松开,而是冷冷道:“你着凉了。”
&esp;&esp;他好像想起来了。
&esp;&esp;李舰口里京城的一个小夫郎,本来和闻路定了婚约,又和别人跑了的势利眼。
&esp;&esp;兰爷把白元朝往前面推了推,借着昏暗的天光,看清了对方的样子。
&esp;&esp;又瘦又苍白,眼睛大而无神,长的跟个大头鬼似的的。
&esp;&esp;眼光真差。
&esp;&esp;兰爷嫌弃的从鼻子发出一声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