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1 / 2）

&esp;&esp;“是沈笠大人赐予了我们这轮月亮。”

&esp;&esp;“再也不用担心篝火熄灭，再也不用担心火种消失，我们有光了！”

&esp;&esp;男孩依然衣衫褴褛。

&esp;&esp;他看上去长大了一些。

&esp;&esp;他无数次地抬头看向天空，和这片广袤大陆上的人一样，将那轮月视为信仰。

&esp;&esp;画面一转。

&esp;&esp;男孩终于走到了沈笠面前。

&esp;&esp;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沈笠。

&esp;&esp;彼时沈笠用符术换取生存资源，再一次眼盲。

&esp;&esp;男孩带着他出门散步。

&esp;&esp;他走得很慢，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信仰”本身，激动到双腿打颤。

&esp;&esp;“你是新来的？”

&esp;&esp;沈笠问他。

&esp;&esp;“是……是！”

&esp;&esp;男孩忽然回答得很大声。

&esp;&esp;叶鸣廊最近忙着分配物资，在沈笠眼盲的时候，带领族人开荒，在这片大陆上扩建出城镇。

&esp;&esp;有了城镇和足够的资源，他们才有资本和当地的原住民开展贸易。

&esp;&esp;沈笠原本的话就不多。

&esp;&esp;问了一句之后，就没了下文。

&esp;&esp;男孩悄悄地观察着他。

&esp;&esp;“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esp;&esp;他很想帮得上忙。

&esp;&esp;“我的眼睛没事，只是会失明一段时间，等到开春的时候，应该就能看见了吧。”

&esp;&esp;男孩在心里默默盘算着时间。

&esp;&esp;现在是深秋，开春的话，还有好几个月。

&esp;&esp;看不到的话，一定很不方便吧。

&esp;&esp;他带着沈笠散步，不敢走快。

&esp;&esp;脚下的落叶沙沙响。

&esp;&esp;虽然沈笠的脸上从始至终都很平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男孩就是觉得他应该有些难过。

&esp;&esp;于是他随口说了一些话来分散他的注意力。

&esp;&esp;“我们现在走在一片落叶林中，你能摸得到这些树干吗？这叫忍冬树，是一种非常耐寒的树。”

&esp;&esp;“我出生在东方大陆，那个地方比这里更暖和一些，到处都是这种树，而且不会常年下雪，至少春夏的时候是不下雪的。”

&esp;&esp;沈笠在男孩的引导下，摸了摸那棵树。

&esp;&esp;树干笔直，树皮粗糙，靠得近的话，会闻到一股舒服的木质香。

&esp;&esp;“味道像松柏。”沈笠抓着一块脱落的树皮仔细嗅了嗅。

&esp;&esp;“松柏？是什么？”

&esp;&esp;男孩对一切都很好奇。

&esp;&esp;“松柏，是我以前生活世界里的树，在藏书室后面有一棵。”

&esp;&esp;那棵树是沈笠在书上看到的。

&esp;&esp;他根据书上的描述，用符术换了这么一棵树。

&esp;&esp;“藏书室？又是什么？”

&esp;&esp;男孩觉得沈笠说的很多话，他都听不懂。

&esp;&esp;这些词汇听上去很新奇。

&esp;&esp;沈笠很有耐心地解释给男孩听。

&esp;&esp;“你是说，你以前的世界，有太阳？太阳是什么样子的？白天又是什么样子的？”

&esp;&esp;在沈笠没来之前，他对这片永夜大陆的认知，只有黑暗。

&esp;&esp;下不完的雪，转眼就熄灭的篝火，以及维系着所有人命脉的火种。

&esp;&esp;他从阿嬷的口中听过无数雷同的惨剧：

&esp;&esp;多少个部落，因为失去了火种而逐渐湮灭。

&esp;&esp;对于我们的部落来说，火种比命还要重要。

&esp;&esp;没有火种，就没有光明，最终所有人都会死于寒潮。

&esp;&esp;“这样的惨剧，终有一日也会降临到我们头上。”

&esp;&esp;“大寒潮来临之前，部落的火种熄灭了，大家都被派出去接触其他部落，寻找新的火种，可是离开的人全部都没有回来。”

&esp;&esp;“连阿嬷最后也冻死了，我抓着她的手，像抓着一块刺骨的冰。如果那个时候，有太阳这种东西，照在身上的时候，一定很暖吧。”

&esp;&esp;“月光已经很漂亮了，阳光呢，是不是又暖和又漂亮。”

&esp;&esp;男孩想起了部落里的往事，不由得变得伤感起来。

&esp;&esp;一旁的沈笠似乎感受到了他无比低落的情绪，说道：“阳光很暖，落日也很漂亮。”

&esp;&esp;地狱十八层曾经是永昼。

&esp;&esp;沈笠在带领着族人离开地狱十八层那天，所有的太阳都陨落了。

&esp;&esp;“你想看日落吗？我可以分享我的记忆给你，把手给我。”

&esp;&esp;沈笠摊开手。

&esp;&esp;男孩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esp;&esp;沈笠握着男孩的手闭上眼睛。

&esp;&esp;将脑海中的记忆，分享给这个陌生人。

&esp;&esp;男孩瞪大眼睛，看向头顶那片炙热的天空。

&esp;&esp;到处都是亮堂堂的一片，所有的一切都看得很清楚。

&esp;&esp;高悬于天空中的太阳是一团无法直视的光芒。

&esp;&esp;他眯着眼睛，与那团光对峙。

&esp;&esp;头顶星尘变换，太阳们一颗接着一颗西沉。

&esp;&esp;那是他第一次看夕阳。

&esp;&esp;那一刻，所有刺眼的光芒都变得柔和起来。

&esp;&esp;落日的余晖化为一缕温柔而绚烂的光，笔直地刺穿了他的胸膛。

&esp;&esp;男孩再一次体会到了多年前深陷沼泽中的那种情绪。

&esp;&esp;他的血在沸腾，胸腔中翻涌着难以言说的澎湃。

&esp;&esp;那一幕带给他的震撼，让他的眼中再次泛起泪光。

&esp;&esp;男孩忽然蹲在地上大哭起来，涕泪横流。

&esp;&esp;一边哭，一边说：“要是阿嬷能亲眼看到这一幕，该有多好。”

&esp;&esp;太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