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1 / 2)
&esp;&esp;他朝祝今夏走去,说我们谈谈。
&esp;&esp;在那间红日初升,抬眼能看见日照金山的小院里,卫城头一次发觉世界是如此辽阔,除却自我,天大地大,还有那么多值得一看的景色,和值得一探的究竟。
&esp;&esp;谁能想到这是离开偌大的城市,跑来大山深处才有的感悟呢?
&esp;&esp;他看着浮在云端的贡嘎雪山,慢慢地吐出口气来。
&esp;&esp;他说祝今夏,你走吧,从今天开始,你自由了。
&esp;&esp;她自由了,他也自由了。
&esp;&esp;——
&esp;&esp;众人陆续起床,快速吃过早饭后,准备返程。
&esp;&esp;谁知旺叔又出了岔子。
&esp;&esp;他一把鼻涕一把泪,赖在方姨旁边死活不走——刚才起床时没见到她,他已经大哭一场,好在方姨回来的及时,她一出现,旺叔就破涕为笑了。
&esp;&esp;而今时序要送他回家,他又开始撒泼,六十来岁的人,跟个小孩似的满地打滚,你别说,老人家身形缩水后,和小孩也没什么两样。
&esp;&esp;时序头疼。
&esp;&esp;于明有点慌张,不断看手机,小声提醒时序:“我今天是第一节 课……”
&esp;&esp;时序嗯了一声,继续试图给旺叔讲道理,讲到一半,又听于明凑过来说:“那啥,因公旷工是不是不扣工资?”
&esp;&esp;时序回头:?
&esp;&esp;“要是不扣,校长你就慢慢劝,老人家脾气大,咱不着急,啊,不着急!”
&esp;&esp;时序:“……”
&esp;&esp;一群人里,唯有方姨不着急,她出神地看着旺叔死拉着自己不放的手,忽然笑了。
&esp;&esp;“让他留这吧。”方姨拍板,“扎姆也留下,一起在我这待几天。”
&esp;&esp;时序皱眉:“那多麻烦您。”
&esp;&esp;“年轻时希望他麻烦我,他不肯。现在好不容易他肯了,就让我照顾照顾他吧。”方姨笑笑,“等他想回去的时候,我再把他俩送回去,有我在,你不用担心。”
&esp;&esp;确实不用担心,方姨是医生,有她在,时序放心还来不及。
&esp;&esp;他下意识去看旺叔,想嘱咐点什么,却见旺叔得到首肯后,立马变脸,前一秒还满地打滚哭哭啼啼的,后一秒就从地上爬起来,嘻嘻哈哈去牵方姨了。
&esp;&esp;他追上去想说两句,被旺叔一把甩开手,不耐烦地问:“你谁啊你?”
&esp;&esp;时序:“……”
&esp;&esp;无语中又有一丝好笑,年轻时旺叔为了他和那群孩子放弃了心上人,而今老了,不记事了,倒获得了真正的解放,能凭心意与喜好行事了。
&esp;&esp;命运的差池像个黑色幽默。
&esp;&esp;回学校后,上课的上课,干活的干活,一群人都跟屁股着火一样。
&esp;&esp;等到临近中午,时序从办公室出来,才忽然想起还有个无所事事的卫城。他人呢?
&esp;&esp;听顿珠说,昨天他在学校里游荡了一天,又是旁听,又是和学生互动,今天总不能也在视察吧?
&esp;&esp;时序先在学校里绕了一圈,没找着人。
&esp;&esp;又上教学楼环视一转,还是没看见。
&esp;&esp;最后连自己的宿舍,祝今夏的小楼都去了一遍,依然不见卫城的踪影。
&esp;&esp;时序一怔,转头朝校门外走,大老远就看见停在外头好几天的白色轿车……没了。
&esp;&esp;他快走几步,想问门卫,适逢上完课的祝今夏从教学楼里走出来,两人目光相对,时序脚下一慢。
&esp;&esp;“他人呢?”
&esp;&esp;没点名,但祝今夏知道他在说谁,她也跟着朝校门外看,才发现车不见了。
&esp;&esp;“走了?”她没有时序那么吃惊,只回头笑笑,“也不说一声,倒是他的作风。”
&esp;&esp;这两天卫城的反应都太平静、太成熟了,直到这一刻,她才寻到一点蛛丝马迹,在他身上看见一点当年那个少年的影子。
&esp;&esp;时序的目光落在祝今夏身上。
&esp;&esp;他和卫城虽算不得情敌,但也并不欢迎卫城的到来。如今他走了,他却也开心不起来。
&esp;&esp;良久。“你呢,什么时候走?”
&esp;&esp;祝今夏抬眼,好半天才说:“上完这周吧。”
&esp;&esp;离婚事宜,总要亲自回去办。
&esp;&esp;顿珠从三楼宿舍的窗口探了个脑袋出来,看见两人,拿着锅铲哐哐敲碗,“开饭啦,开饭啦!”
&esp;&esp;知道旺叔一切都好,他又变成了那颗没心没肺的小太阳。
&esp;&esp;祝今夏没忍住笑,和时序回宿舍的路上,忽然说:“挺好的。”
&esp;&esp;“什么挺好的?”
&esp;&esp;“山里的一切都挺好的,人挺好,饭挺好,景色也挺好。”她踏入楼道,深吸一口气,“就连这股潮湿陈旧的味道,闻惯了也觉得挺好。”
&esp;&esp;“厕所呢?”时序反问。
&esp;&esp;祝今夏白他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esp;&esp;他又笑了,这时候才问出一句:“都解决了?”
&esp;&esp;“嗯。”她点头,“都解决了。”
&esp;&esp;“解决就好。”
&esp;&esp;他的反应显得有些冷淡了,作为她来山里唯一知道她离婚内情的人,在劝解她时曾经重拳出击,而今知道结果了却一点没有追问细节,祝今夏有些回不过神来。
&esp;&esp;都走到三楼的铁门外了,她才放缓脚步,回头看着紧跟其后的男人。
&esp;&esp;“怎么了?”时序问。
&esp;&esp;他从低她几级台阶的地方踏上来,她从俯视重新变成仰视。
&esp;&esp;“时序。”祝今夏轻声问,“你不为我开心吗?”
&esp;&esp;时序停顿片刻,低下头来看着她,楼道里不甚明亮,即便是白天也显得过于昏暗,这让她看上去有些模糊,明明是很近的距离,却又好像离得很远。
&esp;&esp;想了想,他答非所问:“祝今夏,你来山里两个多月,过得开心吗?”
&esp;&esp;她毫不迟疑点头,“开心。”
&esp;&esp;时序笑笑,从裤兜里把手伸出来,推开了旁边那扇虚掩的门。
&esp;&esp;刹那间,光线倾斜而出,照亮了整个楼道,也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