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1 / 2）
&esp;&esp;想起电费, 时序抠搜的毛病又上来了, 趿着拖鞋，打着哈欠, 拉开门往教学楼去了。
&esp;&esp;说来好笑, 那位说是来支教帮忙的, 忙还没帮上, 麻烦倒是添了不少。
&esp;&esp;连个舒坦觉都睡不了。
&esp;&esp;走廊上的蚊香奄奄一息, 只剩下最后一小截。时序跨过它们，刚踏进教室，脚下一滞。
&esp;&esp;教室里并非空无一人。
&esp;&esp;第一排正中, 有人趴在课桌上睡着了，左脸枕着手背，下巴压住课本，手里甚至还握着笔。
&esp;&esp;回头看了眼地上的蚊香，时序了然, 他要是不来关灯，估计就是蚊子叫醒她了。
&esp;&esp;要不要试试？
&esp;&esp;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想, 干脆大家一起，都别睡好觉。
&esp;&esp;想是这么想，人还是走上前了。
&esp;&esp;女人的侧脸清晰可见。
&esp;&esp;几根凌乱的发丝挡在前额，挡不住眼睑处明显的淤青，尤其她皮肤白，黑眼圈就更突兀。
&esp;&esp;大概是困极了，这姿势看着都不舒服，她竟然睡得很沉，呼吸声隐约可闻，只是稍显急促。
&esp;&esp;在做梦？
&esp;&esp;时序一时无声，紧接着就看见她眉头紧蹙，似乎很不安。很快连睫毛也颤动起来，像蝴蝶的翅膀，极轻极快地扑闪着。
&esp;&esp;她甚至说起了梦话，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时序听见她翻来覆去重复着一个名字。
&esp;&esp;魏辰。
&esp;&esp;或是卫城？
&esp;&esp;时序伸手推她。
&esp;&esp;“祝今夏？”
&esp;&esp;“醒醒，祝今夏。”
&esp;&esp;祝今夏没有睡多久，却似乎做了个很长的梦。
&esp;&esp;她梦见自己穿着洁白的婚纱，正在举行婚礼。梦中的一切都与她和婚庆讨论的细节一致，有简洁素白的花海，连身上的婚纱也是杂志上她心仪的款式。
&esp;&esp;卫城牵着她的手，带她走上红毯。
&esp;&esp;耳畔是盛大的婚礼进行曲，四面八方是亲人朋友熟悉的笑脸，所有人都在欢呼。
&esp;&esp;出于本能，祝今夏想笑一笑，却发现自己像是看见了美杜莎的眼睛，嘴角僵硬到扯不出一丝笑意。
&esp;&esp;她想跑。
&esp;&esp;她不想再往前走。
&esp;&esp;却身不由己。
&esp;&esp;直到素白的花海变成了红玫瑰，红得像血。
&esp;&esp;她终于忍不住转身逃跑，却被卫城死死拉住手，抬头，他凄厉地质问：“你要上哪去，祝今夏？”
&esp;&esp;除了叫他的名字，祝今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esp;&esp;“不是说好要结婚吗？说好会永远爱我，说好三十岁生个孩子……”卫城的手像烙铁一样发烫，死死箍住她。
&esp;&esp;他流着泪，说祝今夏，我不会放你走的。
&esp;&esp;那双手越收越紧，原本是抓在手腕上，后来竟不知为何变成勒在脖子上，祝今夏面红耳赤，逐渐不能呼吸。
&esp;&esp;救命。
&esp;&esp;谁能救救她。
&esp;&esp;她声嘶力竭叫着卫城的名字，呼吸渐弱。
&esp;&esp;直到耳边隐约传来另一个声音——
&esp;&esp;“祝今夏？”
&esp;&esp;有人在摇她的肩膀。
&esp;&esp;“醒醒，祝今夏。”
&esp;&esp;一声比一声清晰，驱散了人群的欢呼，也掐灭了婚礼进行曲。
&esp;&esp;祝今夏猛地睁开眼，下意识抓住肩上的手，像抓住救命稻草。
&esp;&esp;眼前是张熟悉的面孔。黑到近乎纯粹的瞳孔里有毫不掩饰的关切。
&esp;&esp;时序俯下身来看着她，“怎么了？”
&esp;&esp;“……”
&esp;&esp;“做噩梦了？”
&esp;&esp;祝今夏茫然眨眼，意识逐渐回笼，慢慢地松开了手。
&esp;&esp;“没事。”
&esp;&esp;她抬手擦擦眼睛。
&esp;&esp;“几点了？”侧头看窗外，天好像快亮了，她又惊惶地低下头来，狂翻课本，“还有两个课后题——”
&esp;&esp;“啪”。
&esp;&esp;书被人一把合上。
&esp;&esp;时序一手拿起书，一手像拎小鸡一样将她拎起来，毫不费力地往外架。
&esp;&esp;“回去睡觉。”
&esp;&esp;“我还没看完——”
&esp;&esp;“回去睡觉。”
&esp;&esp;“就两道题——”
&esp;&esp;“祝今夏。”那人拎着她往外走，同时低下头来看进她眼底，“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
&esp;&esp;说到一半，他卡住了。
&esp;&esp;祝今夏茫然地望着时序，时序终于没忍住骂了一声。
&esp;&esp;不睡觉脑子果然会坏掉。
&esp;&esp;他把人拉下教学楼，又拉过操场，一路拉进遗世独立的小楼里。
&esp;&esp;“什么也别想，什么也别看，好好睡觉。”
&esp;&esp;几乎是把人摁在床上，时序扒掉她的鞋，抖抖被子，简单粗暴地给她盖上，像盖尸体一样。
&esp;&esp;祝今夏不得不自己扒拉，挣扎着露出脑袋来。
&esp;&esp;“你把书给我，不看完那两道题我紧张。”
&esp;&esp;时序忍无可忍地说：“你有什么好紧张的，该紧张的是他们！”
&esp;&esp;大眼瞪小眼一阵。
&esp;&esp;祝今夏问：“他们紧张什么？紧张我教学水平太高，他们跟不上？”
&esp;&esp;时序面无表情回答：“紧张他们本来能上清华北大，被你一教就考不上了。”
&esp;&esp;“……”
&esp;&esp;“赶紧睡，别杞人忧天了。”
&esp;&esp;拎了瓶矿泉水放床头，又检查了一遍窗户，时序都走到门口了，又听见背后传来幽幽一句：“你们这，真有考上清华北大的学生吗？”
&esp;&esp;“有。”
&esp;&esp;“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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