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5 / 6)
处正匍匐着若干看不清面目的家伙,虎视眈眈地觊觎着他,他马上又由自身的处境联想到凯蒂的处境,越发感到一筹莫展。洪钧已经把瓶里的矿泉水喝光,邓汶很勤快地又替他拿来一瓶并把盖子拧开,焦虑地说:“那——,要是真像你说的这么严重,只好先不让katie到我们研发中心去。可是,katie总应该换个更好的地方吧?”
洪钧接过邓汶递过来的水,问:“我上次不是建议你给她找找其他的机会嘛,她都不中意?”
“没有,是我没替她物色别的地方,一直觉得她就去我那儿合适。”邓汶面带愧色地说。洪钧怀疑邓汶并不是愧疚于对他的建议置若罔闻,而是愧疚于没有尽早替凯蒂找寻其他出路,这让洪钧郁闷得无话可说,只好大口喝水。邓汶眼巴巴地望着洪钧,请求道:“要不,你帮忙想想办法?”
“我?给katie找工作?”洪钧差点被水呛着。
“对啊,不过不是给她找工作,是要给她找个比现在更好的工作。”
“呵,要求还真不低啊。行,我替你留意着吧,有合适的机会马上告诉你。”洪钧满口应承着从茶几上站起来,明显是准备打道回府的架势。
邓汶忙抬手按住洪钧的肩膀,不依不饶地说:“哎——,别走啊,今天放你走了下次再抓你可就难了。你现在就好好想想,有没有机会可以让katie去试试?”
洪钧又被按到茶几上,一下子差点把茶几坐翻,慌乱中矿泉水瓶从手里掉到地毯上,地毯被流出的水洇湿了一片。洪钧无可奈何地叹口气,说:“你何苦呢?又不急在这一天两天,我现在再怎么冥思苦想也想不出来啊。”
邓汶此刻的愧疚倒完全是针对洪钧的,但这点愧疚瞬间消散,他干脆变本加厉地要求:“你就帮人帮到底吧。哎,你在维西尔给她找个位置,怎么样?”
邓汶这话激得洪钧像诈尸一样跳起来,嚷道:“你有没有搞错?!”
邓汶是典型的得陇望蜀,嬉皮笑脸地说:“别这么大惊小怪的,我是作为朋友向你推荐一个优秀的人选,这很正常啊,说真的,行政后勤方面的事交给她你只管放心好了,她在你那里总不会还是什么火种吧?”接着竟摆出一副近乎无赖的嘴脸威胁说“要不然,这总是我的一块心病,没准过几天我真不管不顾地就把她招到我那儿去,要是有人想趁火打劫就让他来吧,大不了我卷铺盖走人。”
洪钧盯着邓汶的脸,惊诧于这还是他所熟悉的那个邓汶吗?他继而又惊诧于凯蒂的手段,居然能让邓汶如此走火入魔。洪钧沉吟良久,疲惫地坐到床沿上,气恼地说:“我现在真后悔当初建议你回北京,真是自找麻烦。”
邓汶听出有戏,忙说:“这就算我最后麻烦你一回,举手之劳的事嘛。”
“我最恨的就是你说什么‘举手之劳’,这种因人设事哪有那么容易?不仅双方都要同意,还要让公司内部都能接受,哪怕随便在公司里摆一盆花也要让大家都看得顺眼才行呢。”
邓汶走向床头的电话,说:“我现在就让她上来吧,你当面和她谈谈?”
洪钧愕然道:“你也太性急了吧?”
“如今无论干什么不都讲求个效率嘛,趁热打铁,就当是临时安排的terview,如果你觉得合适就和她谈谈待遇什么的,好不好?”邓汶说着就已经抄起话筒拨了大堂值班经理的电话:“喂,这会儿走得开吗?那你上来一下吧,和你说点事。”
洪钧感觉简直是被一对雌雄大盗劫持了,事态的急转直下让他怎么也缓不过神来,邓汶倒很从容地扫视着房间,以导演的口吻布置道:“你还是坐回到沙发上吧,这样显得比较正规。”
凯蒂很快就到了,邓汶把她领进来,洪钧虽然心里别扭但还是站起来伸出手,按照“邓导”的要求很正规地说了句:“你好,请坐吧。”眼前的阵势把凯蒂弄懵了,分不清谁才是这房间的主人,更猜不出把她叫来的用意,惶惑地看着邓汶,邓汶指一下洪钧对面的床沿,说:“你坐啊,洪总想和你谈件事。”
洪钧便立刻进入“洪总”的角色,清了清嗓子,说:“虽然咱们只是一面之交,但是邓总不止一次向我介绍过你的情况,刚才又特地向我推荐你,总体来讲我对你的印象也不错,我更相信邓总不会看错人。今天咱们可以先初步交流一下,看看有没有一起共事的可能。”
凯蒂显然入戏很慢,她满眼迷茫地听洪钧说完,又扭头求助似的望着邓汶,好像期盼邓汶把洪钧的话翻译成她能理解的语言,她忽然捂着嘴笑出声来:“你们这是在干嘛呀?”
邓汶对凯蒂的临场表现有些扫兴,冲洪钧的方向努努嘴说:“你听洪总接着说。”
洪钧也就只好接着说:“我们维西尔其实和邓总他们公司很相似,规模不算大,但工作压力并不小,对每一个岗位的要求都很高,你的素质和在宾馆的工作经验是很好的基础,我希望你能够很快胜任。目前在维西尔北京办公室有两个女孩子负责事务性工作,一个做reception,一个做ad,所有的行政、财务、人事和后勤都由她俩总管,你来维西尔以后和她俩之间具体如何分工我还没有想好,但我相信一定能找到理想的协作方式。你有什么想法或者要求可以现在就提出来,也可以考虑好之后再告诉我。”
凯蒂一头雾水,嘀咕道:“让我去你们公司?”
邓汶兴奋地说:“是啊,这是多好的机会啊,洪总听说你对现在的工作不太满意、想找个更好的工作,就主动提出来请你去他们维西尔公司,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啊,维西尔是知名外企,待遇好、环境好,能学到很多东西,可比在宾馆伺候人强得太多了,你应该好好谢谢洪总啊。”
凯蒂皱着眉头思索,在洪钧看来就像是在苦苦回忆下面的台词,很快,凯蒂的眼睛一亮,显然总算明白了这出戏的来龙去脉,她脸上的迷茫与困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愠怒,她不再理睬和她演对手戏的洪钧,而是缓缓从床沿站起来,死死盯住这出戏的导演邓汶,冷冷地问:“谁告诉你我想换工作?”
邓汶被凯蒂的样子弄得不知所措,张口结舌地半天才说:“你不是说这里不好嘛”
“我是说过对这里的工作不太满意,但我什么时候求你帮我找工作了?噢,照你的逻辑,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还没有吃晚饭,就意味着我在向你要饭吃吗?!就意味着我在求你向别人讨饭给我吃吗?!”
邓汶惊呆了,喃喃地说:“我和洪总都是好意啊,我们只是想帮你嘛。”
“谢谢两位老总的好意,让你们费心了,但我明确告诉你们,我从来没指望别人帮我,更不想就像件家具一样被别人搬来摆去,就算哪天我真要找工作了,我也不会接受你们的施舍。”把这几句话甩到邓汶脸上之后,凯蒂便大步走到门口,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呆若木鸡的洪钧和邓汶,两人莫名其妙地互相望着,洪钧问:“你们俩没一起商量过吗?”
“没有,是我自己想替她找个更好的工作。”邓汶还没从这场变故中反应过来,委屈地说“还是头一次见她发脾气,没想到她脾气这么大。”
“你活该!”洪钧终于把胸中的恶气畅快淋漓地发泄出来,他回想着刚才凯蒂甩手而去的一幕,不但对凯蒂重又怀有好感,更萌生出几分敬意,觉得对这个女孩的确应该刮目相看了,他叹道:“看来不仅我不了解她,你也不了解她啊。”
洪钧起身走向靠放在墙角的行李,却又瞥见邓汶像被霜打过的脸色,有些不忍就这样离开,但邓汶与凯蒂的事又不是他所能劝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