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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冥直白的话语犹如快刀,一刀斩向乱如麻团的旖旎情丝。早已预料到的答案,如锋刃一样划过,尤文雯的心在尖锐的冷意中感到一阵刺痛,痉挛着蜷缩成一团。她攥紧手指,忍痛似的闭起眼睛。
但良药苦口。
直截了当的一刀虽痛,却有一定作用。
当尤文雯再睁眼时,内心汹涌杂乱的情感,已被她勉强压了下去。
暂时恢复正常后,尤文雯把病房外的警员重新叫了进来,把她这些天所知道的,有关那群劫匪的消息,悉数告知。
“那伙劫匪一共有七八个。我遇到的那一次,来抢银行的有五个,守在大本营里的应该有两个或者三个。我被抓到他们的大本营里后,基本都被蒙着眼,只能靠听声音来分辨,所以可能没有特别精准。”尤文雯说得认真,话里信息量不小,边上做笔录的警员十指打字如飞。
“我没看过他们的真实样貌,但他们每个人都有专属的面具。”
尤文雯对那些面具印象最深:“那群劫匪里面拿枪的那个,我觉得最有可能是主谋,他的面具上是饕餮纹。跟我接触最多的,也是我……喜欢的那个劫匪,他的青铜面具上有双狐狸眼。在劫匪里面,他的地位可能不是特别高,说不上什么话,我还听见他被人很难听地骂过,可能也是被迫……”
尤文雯下意识地,想为她爱上的劫匪说几句话。
话到嘴边,她又强行咽下了。
因为这些话绝大多数是偏心使然,感情主导,既不理性也不客观。
“他们有说过,为什么要绑走你吗?”尤文雯刚停下来,警员就接着问。因为尤文雯被带走且生还这件事,实在令人生疑。
“我怕极了,不敢问。”尤文雯颤抖了一下,稍微缩起脖子:“不过,他们有问了我爸妈的电话,还让我录了个喊救命的视频,估计是把我当人质,想勒索我爸妈吧。我家境还不错,家里有点小钱,可能他们认得我身上衣服的品牌,看出来了。”
案发时,她穿的衣裙确实是轻奢名牌,在国内知名度不低,有认出来的也不奇怪。
这个理由还算可信。
宋冥补上一问:“你还记得,你为什么被留在银行里吗?”
尤文雯被解救出来的过程中,警方没有遇到任何困难,简直就像她被劫匪故意留在那里,只为等待警方发现。
这个问题对尤文雯而言,兴许有点难。
面对一个受制于他们的人质,嫌犯压根没可能事事告知。他们的想法,尤文雯全靠猜。盲猜。
“我想……他们本来是要带我走的,脚步声都已经到门口了,突然慌里慌张地离开了。”尤文雯咬了下唇:“他们走后过了一会儿,我听到,外头传来那种很像警笛的声音。现在想想,可能是他们知道你们快要来了,顾不上带我,就慌忙逃走了吧?”
“那他们又为什么要带你到那个银行?”警员问:“难道不怕你跑了吗?”
“我也不知道。”
尤文雯一无所知地摇头,脸上写满了茫然:“也许是他们拿了我爸妈给的赎金,打算遵守诺言,放我离开?”
她尾音上扬,透着股颇不确定的困惑。
显然,这些问题有点难为她了。
尤文雯只是一个惊魂未定的受害者,刚被救出来几个小时,不能奢望她了解太多。警员见问得差不多了,便很快结束询问:“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好好休息。”
希望他们今天问到信息的,是真的能起到作用。
宋冥在医院问出了消息,齐昭海这边也有所进展。
这进展,是他催出来的。
由于每到繁忙的年底,云程市都会出现些不安分的小鱼小虾米,比以往更多的盗窃案和抢劫案,让市局技侦部门里有限的警力,一下子变得捉襟见肘起来。
技侦那边忙不过来,简尧副队和齐队长就轮番去催。过去催了好多次,他们才终于把银行抢劫案按重要性程度挪到前列,开始加急处理送去的监控视频。
毕竟,这是市里近日最重大的一起案件了。
说什么也得放前头。
加急的效率很高,唯一的缺点,就是当看到人均顶着俩黑眼圈,眼窝深深凹陷的技侦同事时,会忍不住有种微妙的愧疚感。不过,当齐昭海拿到银行监控视频的分析报告时,那点负罪感便烟消云散。
“有没有搞错?”齐昭海皱着眉,眼底难掩震惊:“银行里这么多监控视频,都被篡改了?”
技侦同事语气跟脸色一样差:“你说呢?”
搞错是不可能搞错的,市局的技侦素来严谨可靠。然而,视频里这么多的剪辑替换痕迹,那伙劫匪究竟得是踩点了多少次?对他们选中作案的银行,了解到了何种程度?
宋冥说得一点没错,劫匪的确是一帮危险且惯常掩饰的家伙。
作案前的准备之充足,叫人不寒而栗。
技侦人员往旧优盘里装进新的视频,再把装有视频的优盘递回给他:“这些被处理过的视频里,我们努力恢复了其中几个,你们可以先带回去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