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破晓之前(1 / 3)
大屿山,石壁水塘道四十七号,石壁监狱禁守森严,灰冷高墙将罪恶隔绝,试图教化一颗颗反社会大脑。
清晨时分,风疾雨劲,一架黑色囚车驶入监狱大门,一重重上锁声如雷鸣,是今后彻底失去尊严和自由的呼嚎。
经过指模房轮番细致询问和检查,被印度佬用手指大力捅过的屎忽窟痛感还未散,几名身型各异的男子被催促换上统一深咖色囚衣,在狱警监视下走入另一间屋。
剃完头,举起ug shot板影完相,从此被抹掉姓与名,清一色改叫数字编号。
几人途径众多单间囚笼,即便低着头,却仍能感觉到内里是一双双麻木又暗藏肃杀的冷眼。
而走在末尾的高瘦男人忽然引起一阵燥动,继而又是刺耳尖锐的讥笑声:
“程啸坤?哈哈哈哈———”
“真是巴嗨闭!估唔到硬壳太子爷也有同我们一起吃喝拉撒的一天!你老豆呢?个老嘢怎么舍得送你来坐花厅啊?哈哈哈哈哈哈!”
一时间,哄笑声四起,高瘦男人紧咬腮帮,额头青筋暴到扭曲,他扔下手中搪瓷牙杯,怒气冲冲就往那人方向奔去:
“冚家铲!叼你妈嗨!给我收声!!!”
见状,几个狱警即刻厉声呵斥,随即也持警棍上前阻拦。程啸坤便在这众目睽睽注视下,遭受一场无可避免的暴力殴打。
重回寂静后,铁门拉开来,黑口黑面的男人抬手抹掉鼻孔边的血迹,趿着拖鞋准备入内,还未迈腿,又被狱警用警棍拦在眼前:
“58843!”
“yes sir…”
“刚刚你不是好大力要同别人打交?大声点!”
“yes sir!!!”
“58843,念你是初犯好心提醒你,守规矩点。如果想要加刑,尽管惹是生非。”
男人说罢,冷脸伸手将程啸坤推入牢房。
倏地一拉,落锁,几个狱警神色严肃相继离开,只留下惨白的走廊灯照映出一条条横斜的铁栏阴影。
程啸坤被揍到嘴角青紫,面貌颓丧,似一株被压到地底的枯萎芒草,他佝偻着肩背,坐在硬邦邦的石床上,只能望着栏外发懵。
一抬头,疲乏的双眼只能看见通风口风扇叶片机械性重复转动,一呼吸,鼻腔内满是牢狱陈年腐朽气味,还有众位狱友的汗臭和酸馊。
此刻,被拘禁在这几平方米的空间中,他才真正意识到,从现在开始,自己不再是从前肆意妄为的程啸坤,从今往后,他不会再有湾仔皇帝庇荫,永远都不可能再做回那个逍遥自在的二世祖。
几日前,法槌重重敲响三次,他彻底沦为不见天日的阶下囚。曾经在各处挥金如土,现下没钱没权没人格,连从前那些最不能入他眼的烂仔都能肆意嘲笑他。
从差馆转到羁留所,经过两轮庭审,因藏毒证据确凿、经营场所管理不当致死等问题,最终被法庭判下六年刑期。
被关押至今,程啸坤都收不到外面一丝风声。就连师爷同他在差馆会面,都直言说不知程泰到底为何失踪。
或许…一直把自己捧在手心的自己阿妈和阿爸,早都已经丧命归西。
他日以继夜猜想,到底是谁能有这通天本事能在这短短时间搞倒他全家?虽然自己老豆纵横红港多年有不少死对头,可高文彪下落不明,吕乐又远在加拿大……
这两年多来与程家摩擦最多的雷耀扬,成为他头号怀疑对象。
头一天下午才把那个衰女送进差馆,第二日凌晨自己就因为藏毒被捕。这时间点,实在过于巧合。
而让程啸坤更后怕的是,自己知晓雷家那么多秘密,雷耀扬做事又心狠手辣…即便在外,他也不一定能有活路。
所以被羁押那段日子,任凭差人如何对他拷问,他自知没有扳倒对方的把握,也没有可信任的人,他不敢轻易讲出这些旧事。
他心中一直牢记程泰的嘱咐,因为这是可以作为重要筹码的秘密,需要用在关键时刻……
怔愣间,一只棕色曱甴不知从哪个缝隙爬出来,鬼鬼鼠鼠路过程啸坤拖鞋边缘。
男人下意识缩脚,正想要扯下拖鞋拍死这肮脏昆虫,却不想曱甴两条触须上神经末梢太过发达,已经预判到他下一步行为,即刻开启一阵慌忙逃窜。
程啸坤眼看曱甴爬出他的地界,绕来绕去,最后爬到对面牢房边缘的夹缝中。
此刻他才注意到,对面那铁栏后的人,在刚才自己制造的那场混乱中,并未像其他人那样前来观战起哄凑热闹,安静得…就像是不存在一样。
窗外依旧大雨滂沱,霎时,一道极亮的闪电猛然劈亮走廊。
而在这白到刺眼的雷光中,他看清了牢房里的那张脸。
虽都是被剃成一样的寸头,可那男人看起来却极斯文,一副泛着光的金丝边眼镜架在鼻梁上,连囚衣都被他穿出与众不同的感觉。
透过同样制式的黑色铁栏,对方似是察觉到他目光,在抬眸对视那一瞬,程啸坤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口中不禁叫出对方姓名:
“…唐…唐大宇?”
少顷,男人抬手扶了扶眼镜,嘴角挂起一抹淡淡笑意:
“别来无恙啊,程少。”
不冷不热的一句问候说完,他折起手中报纸,规规整整迭放好摆在一边。
电光闪过,照亮报章上本地新闻板块一隅,是和合图新任坐馆扎职的消息。
雪茄吧私人包厢内,袅娜烟云弥漫,高希霸的杏仁香在空气里摇摇荡荡,不过肺也令人迷醉。
今早,得知主权交接仪式现场观礼名单有自己大名,骆丙润着实喜出望外。说话间,他又放低手中透水晶古典杯,示意一旁的古惑伦为自己加冰倒酒。
不过才午后时分,骆驼在早茶已经喝过一巡,一张老脸被威士忌熏得发红,古惑伦不禁面露难色,小心劝阻:
“龙头,已经第四杯了…”
骆驼瞥这后生一眼,表情和善,调门却高起来:
“这点酒算什么?湿湿碎喇!”
“今天高兴嘛!”
长发男人无奈,也只好拿起冰钳。冰块“哐啷”落入杯中时,坐在对面的雷耀扬挂掉电话,神情不悦:
“洪兴拿到澳门何家新赌场的经营权,指定代表人,姓蒋。”
听到洪兴和这姓氏,骆丙润果然对面前的酒兴致恹恹。一口烟暮复起,似一道屏障遮蔽男人琥珀色瞳眸,他眉心微蹙,与二人聊及自己近期得到的消息:
“今天为止,泰国房价已经连跌四个月,泰铢二月开始大幅贬值,当地许多富商的身家都一夜蒸发。前几天新闻上报道,泰国政府又动用资金干预外汇市场,不过嘛…情势实在不乐观。”
“我在泰国银行的朋友查到,年初时,蒋天养已经陆续转移大部分资金到国外。我想…蒋家在红港的产业也还有不少,现在就独剩他一个仔,不可能不管不顾。”
“依我看,蒋天养接手社团只是时间问题。老顶,你怎么打算?”
雷耀扬将粗长雪茄搭在烟缸边缘,抬头时,瞥见奸猾的骆驼收敛起笑意,表情逐渐严肃起来:
“呵,能这么快拿到何家新赌场的经营权…算他蒋天养有本事。”
“不过他一向同他大哥不对盘,就算回来接手社团也无妨,反正我们的目的都差不多达到。”
“我不想东英太树大招风,还想多食几年安乐茶饭喇……”
自从拆除曹四这个定